畫像1 畫像2

遊民畫家泊仔送的畫像,在左圖中白鳥的右下方,就是他自己。

  我想我是一個認真的人,有時候到了嚴肅的地步。還記得剛入小學的第一課就是ㄅㄆㄇㄈ,老師說下週要考,可是一週過去了,我還沒全學會,急得不得了,回家就發燒了,媽媽還得幫我惡補。下星期老師竟然完全忘了考試這回事!而我至今餘悸猶存。
  最近一位好友退休,她在嚴肅這件事上比我更勝一籌,在我們為她舉行的餐會中一絲不苟地討論未來生活的意義,我勸她不必急,不妨先混一混。李豐(寫《我賺了四十年》的那位台大醫師)在電話上聽了我的轉述,大笑道:「你混得怎樣?」我說:「不錯啊!」她卻不以為然:「我聽妳聲音就知道妳還是那樣,說話太快了!」幾十年來她一直勸我慢下來。慢才能品味生活,才能靜攬人生,才能修鍊身心。
  不僅需要調整步調,我也想改變自己的寫作風格,輕鬆一點,閒適一點,更多一點生活,多一點感覺。渴望有自己的部落格,不被字數、時尚、市場、刊物風格、主編好惡綁住。大部分是為自己寫吧,也為了分享,至於未來,就交給上天了。 email: yenlinku@mail2000.com.tw
 

2008-10-15

女性主義的想像與實務:為何整併台北市公立托兒所(一)

顧燕翎

  從理想到現實的距離有多遠?

  在世界性的婦女運動中,托育雖不是核心議題,如墮胎權,卻一直是重要的主張,做為減輕母職負擔,讓女性有機會外出工作,發展自我的手段。同時,由母親、父親、社區、國家共同分擔育兒工作不但可以突破女性孤立育兒的困境,也可以破解刻板的性別角色和性別分工,並且發展兒童的群體生活能力。所以,在女性主義者提出的各項主張中,公共托育政策一向具有相當強大的共識。


  但是公托的內涵究竟是什麼?在其中政府又扮演何種角色?主導到什麼程度?發放補助?公辦民營?還是直接由政府來經營托兒所?是一天廿四小時的服務還是六小時?這些問題不僅牽涉到有關家庭、育兒的理念,也涉及國家的財稅政策和組織的經營管理。曾經讀到一則新聞,南部某地方婦女團體發現當地某一私立托兒所照顧品質不佳,於是要求地方政府設立公立托兒所,來改善托兒服務。在理論上,這不失為一個選項,但所有的公共政策若非放在當下的、實地的情境中來思考,則理想到落實之間可能是無止的漫漫長路。

  每一項政策的制定與實施都有其特定的時空背景與思考角度,實施之後也應持續追踪考察其成效,而加以調整修正。然而實際上一旦理念落實為制度,就牽涉到諸多活生生的個人和團體的切身利益,任何變動都可能因損害到某些人的既得利益而遭到強烈抗拒,(獲益者即使眾多卻可能相對安靜,)於是不做變動成了既民主又方便的出路/或藉口。這些抗拒往往是透過體制本身來進行的,例如議會。這樣的例子隨手可得,例如公立托兒所的收費不准漲價、公立靈骨塔的收費不准漲價、議員的違章建築不准拆除…。很多議員在意的是選票,而非公共財務的收支平衡,甚至拿公共政策來做為買票的工具,因為選票涉及個人立即的利害,公共財務則涉及所有的人,甚至未來的人,這樣分攤下來,也就不成為個人立即的問題,而被置諸腦後了。也不是沒有認真問事的議員,但問了之後,受到選票威脅,而立即態度大轉彎的也大有人在。

  我進入台北市政府工作後,發現四週充斥了各種問題和問題的研究計畫,但也僅止於研究計畫而已,甚至研究計畫往往被用來做為拖延的手段,所以同樣的研究計畫過幾年又再出現。當公務員面臨政策問題和個人生涯之間的抉擇時,也的確是人生的大考驗,所以儘管問題累積了一大堆,升官的喜事可也沒耽擱。

  擔任台北市社會局長期間,我曾經一方面發展公辦民營托兒所、加強托兒所評鑑、在職訓練、輔導管理、私托設施補助等事項,另一方面將十九所公立托兒所整併為十二所。老實說,整併公托不是我的創見,很多研究報告都這麼建議,只是聰明的官員都不願碰這個棘手的問題,就放在一邊了。

  朋友們都奇怪,我這個從不求官的人怎麼會當上社會局長?我猜想原因之一就是問題累積太多太久了,聰明人退卻,才輪到我上陣,埋頭清理到一個程度,自然有聰明人接手了。整併公托不過是我眾多改革方案中的一個小案。

  可是,這個小案對我而言卻有著一點意識型態上的障礙,公托,這不是女性主義的目標和理想嗎?豈容動搖?然而實務也是檢驗理想的最佳試金石,畢竟理想不能只是口號和政見,理想必須落實在當下和在地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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