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1 畫像2

遊民畫家泊仔送的畫像,在左圖中白鳥的右下方,就是他自己。

  我想我是一個認真的人,有時候到了嚴肅的地步。還記得剛入小學的第一課就是ㄅㄆㄇㄈ,老師說下週要考,可是一週過去了,我還沒全學會,急得不得了,回家就發燒了,媽媽還得幫我惡補。下星期老師竟然完全忘了考試這回事!而我至今餘悸猶存。
  最近一位好友退休,她在嚴肅這件事上比我更勝一籌,在我們為她舉行的餐會中一絲不苟地討論未來生活的意義,我勸她不必急,不妨先混一混。李豐(寫《我賺了四十年》的那位台大醫師)在電話上聽了我的轉述,大笑道:「你混得怎樣?」我說:「不錯啊!」她卻不以為然:「我聽妳聲音就知道妳還是那樣,說話太快了!」幾十年來她一直勸我慢下來。慢才能品味生活,才能靜攬人生,才能修鍊身心。
  不僅需要調整步調,我也想改變自己的寫作風格,輕鬆一點,閒適一點,更多一點生活,多一點感覺。渴望有自己的部落格,不被字數、時尚、市場、刊物風格、主編好惡綁住。大部分是為自己寫吧,也為了分享,至於未來,就交給上天了。 email: yenlinku@mail2000.com.tw
 

2020-03-08

台灣的婦女運動被消失了嗎? Has the Feminist Movement in Taiwan Been Disappeared?

顧燕翎  Yenlin  Ku

   從全球婦運的眼光來看,臺灣婦運起步晚,制度化的成果卻名列前茅,不論是法律的修改制定、性平機制的設立、保障名額/性別代表制的建立、性別主流化的推動、女性公廁、哺集乳室等的增加都居於領先。行政院主計處在《2020年性別圖像》中表示,我國的性別不平等指數居全球第九,優於其他亞洲國家,大專院校女生已超過半數(50.65%)。此外,我們不僅有女總統,國會女性議員也高達41.59%,超越大部份國家。不過性別落差指數居全球第三十二,落後於第八的菲律賓。弔詭的是,台灣女性一方面享受婦運的輝煌成果,一方面卻仍受壓抑,不斷有人提醒,婦女地位已經太高了,或者更進步的性別運動已取代婦女運動了。回首半世紀,婦運固然創造了重大改變,卻也始終被迫面對被消失的逆流,這是台灣婦運極為獨特的處境。


  1950年代國民黨威權時期,有鑑於昔日婦運已爭取到憲法的平權條款和民意代表保障名額,蔣宋美齡以領袖夫人的身份表示,婦運既已爭取到男女平等,完成了歷史使命,在反共抗俄的巨大目標下,婦女工作應取代婦女運動,而發動女性從事勞軍、縫製征衣、救助養女、照顧孤兒等社會服務工作。1980年代第二波全球婦運鼎盛時期,本地婦女團體亦十分活躍,卻又深怕被婦女新知爭女權的激烈行動污名化,而自稱兒福或環保團體,不承認是婦女團體。許多女性學者在婦女研究的學術會議上也主張台灣早已男女平等,不需婦運,更不認同女性主義;也有人主張女性應努力工作,力求表現,贏取尊重,而不應抗爭,自毀形象。

  21世紀初,同志運動興起,部分同運人士加入婦運,以「多元性別」取代女性和男性。並藉由委員會進入政府,在政治正確的聲勢下,一度要求所有官方文件不得出現「女」、「男」字眼,必須全部改為「性別」。

    然而抹去女性並無助於提升女性地位,2019年韓國女性影片和小說82年生的金智英》因為刻劃年輕女性的性別壓力,引起共鳴,熱銷全球,在台灣亦創下佳績。有些年輕朋友看後感到慶幸,覺得台灣比韓國進步多了,結論是本地不需要婦運。然而一部細數家庭主婦日常的抗議性作品能夠跨文化吸引讀者和觀眾,似乎在悄悄傳遞著古老的女性心聲:世界需要改變。或許正因為婦運的正當性不斷受到懷疑,女性的發聲時時面臨自我克制和檢討,反而映證了當今女性的無權和地位的不穩,以及婦運的必要。台灣婦運尚待努力。 

4 則留言:

跨性別女性主義者的花園 提到...

我能理解顧燕翎老師的擔憂,「多元性別」如何稀釋了「女性」,之前聽陳宜倩老師演講,確實越來越少學生與年輕學者願意投入「經典」與「傳統」的婦女研究,包含還急需投入研究的婆媳問題、鄉村婦女或受刑女性處境等等,許多人誤以為台灣女性地位已經非常平等了,所以更偏好做LGBTQIA+研究。也越來越少年輕女性願意自詡為「婦女運動者」或「婦女研究者」,導致「婦運」、「婦研」等詞產生世代斷裂。
筆者認為,我們確實不需要讓婦研與婦運無所不包,把順性別男同志甚或身障男人性權都納入其中,但我們可以讓女同志、雙性戀與跨性別女性,以及身心障礙、罕見疾病、原住民族、新住民等女性被納入傳統婦研與婦運的範疇,以「多元交織性」(intersectionality)豐富我們的社群與研究成果。比如對美容產業的婦女研究,就可以探討跨性別與新住民婦女的特殊經歷,但並不代表我們要捨棄一般婦女的部分,這並非一場零和遊戲。
身為一名年輕的跨性別女學生,由於生活中因女性身分所經歷的偏見與歧視,對我來說,婦研跟婦運有其必要性,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環,也是我想積極投入的領域。我並不想把婦研/婦運改造成同運或跨運,但我會希望自身處境與立足點能被包納在婦研/婦運之中,被重視而非邊緣化。我想參與其中,並不代表我想對其她女人取而代之。好比我不能取代月經與懷孕經驗的女性主體,同樣地順性別女人也不能取代跨性別醫療經驗的女性主體,但不代表我們不能在「婦女/女人」這張大傘下分進合擊與結盟。
*我想順便批判一下Sheila Jeffreys,她在1980、1990年代大聲批判婦女研究的「女同志缺席」(lesbian-free),指出女同志指被當成「基進女性主義性意識理論」(radical feminist theory of sexuality)的一小部分,卻在2010年代極力反對跨性別女性主義被視作婦女研究的一部份,把這說成是「男人企圖掌控婦女研究/女性主義」,似乎無法同理跨性別女人對婦女研究「跨性別缺席」(trans-free)的質疑。
參考資料
顧燕翎,2020。〈台灣的婦女運動被消失了嗎?〉。女性主義起點站。
顧燕翎,2011。〈「婦女」、「兩性」、「性別」中的女性人──百年回顧〉。《婦研縱橫》,第95期。
Jeffreys, Sheila. 1994. The queer disappearance of lesbians: Sexuality in the academy. Women's Studies International Forum, 17(5), 459-472.
Jeffreys, Sheila. 2014. Gender Hurts: A Feminist Analysis of the Politics of Transgenderism. London: Routledge.

匿名 提到...

吳馨恩

「廿一世紀初,同志運動興起,部分同運人士加入婦運,企圖將之改造為同運,以多元性別取代女性男性。並藉委員會進入政府,一度要求官方文件『女、男』全改為『性別』。然而抹去女性並無助提升女性地位」 取自〈台灣婦女運動被消失了嗎?〉 顧燕翎/女性主義起點站

最近,這段文字在性別圈子中,引發相當大的爭議與批判聲浪,許多人紛紛指責顧教授對多元性別的敵意與偏頗。然而,顧教授早於2011年就在《婦研縱橫》上撰文,以及2017年受訪於《觀察》雜誌時皆表示,「『性別』不該被視作政治正確」、「女性應為權力主體」與「多元性別不能取代女性」等相關主張。

筆者能理解顧燕翎教授的擔憂,顧教授在2017年受訪時表示,「多元性別」如何稀釋「女性」,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的陳宜倩教授也曾於演講中指出,越來越少學生與年輕學者願意投入「經典」與「傳統」的婦女研究,包含還急需投入研究的婆媳問題、鄉村婦女或受刑女性處境等等,許多人誤以為台灣女性地位已經非常平等了,所以更偏好做LGBTQIA+研究。也越來越少年輕女性願意自詡為「婦女運動者」或「婦女研究者」,導致「婦運」、「婦研」等詞產生世代斷裂。

與顧教授類似的主張的有澳洲女性主義學者Sheila Jeffreys,她在1990年代大聲批判無所不包的酷兒研究造成女同志主體消失,並批判傳統婦女研究的「女同志缺席」(lesbian-free),指出女同志指被當成「基進女性主義性意識理論」(radical feminist theory of sexuality)的一小部分。不過她卻在2010年代極力反對跨性別女性主義理論被視作婦女研究的一部份,把這說成是「男人企圖掌控婦女研究/女性主義」,似乎無法同理跨性別女人對婦女研究「跨性別缺席」(trans-free)的失落。

身為一名年輕的跨性別女學生,由於生活中因女性身分所經歷的偏見與歧視,對我來說,婦研跟婦運有其必要性,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環,也是我想積極投入的領域。我並不想把婦研/婦運改造成同運或跨運,但我會希望自身處境與立足點能被包納在婦研/婦運之中,被重視而非邊緣化。我想參與其中,並不代表我想對其她女人取而代之。好比我不能取代月經與懷孕經驗的女性主體,同樣地順性別女人也不能取代跨性別醫療經驗的女性主體,但不代表我們不能在「婦女/女人」這張大傘下分進合擊與結盟。

筆者認為,我們確實不需要讓婦研與婦運無所不包,把順性別男同志甚或身障男人性權都納入其中,這些我們可以留給同志與性權運動。但我們可以讓女同志、雙性戀與跨性別女性,以及身心障礙、罕見疾病、原住民族、新住民等女性被納入傳統婦研與婦運的範疇,以「多元交織性」(intersectionality)豐富我們的社群與研究成果。比如對美容產業的婦女研究,就可以探討跨性別與新住民婦女的特殊經歷,但不代表我們要捨棄一般婦女的部分,這並非一場零和遊戲。

參考資料

顧燕翎,2011。〈「婦女」、「兩性」、「性別」中的女性人──百年回顧〉。《婦研縱橫》,第95期。
顧燕翎,2017,受訪於陳淑英。〈全球婦女反川普 為何台灣婦運無聲〉。《觀察》,第43期。
顧燕翎,2020。〈台灣的婦女運動被消失了嗎?〉。女性主義起點站。
Jeffreys, Sheila. 1994. The queer disappearance of lesbians: Sexuality in the academy. Women's Studies International Forum, 17(5), 459-472.
Jeffreys, Sheila. 2014. Gender Hurts: A Feminist Analysis of the Politics of Transgenderism. London: Routledge.

顧燕翎 提到...

顧燕翎

謝謝馨恩的留言, 我同意妳的看法,婦運應包含各種女人,包括女同志、跨女。但女性不應被消除(卻時時面對被消除的威脅)是我一直以來的關心, 也是我三八演講的重點。

我和Jeffrey 不同之處在J 主張跨女是男人,成長過程享盡男性的好處, 我看跨女是女人, 但處境比順女更辛苦。不過的確有部分同女和異女努力在婦運內外推動性別運動取代婦運, 而且在政府的性別主流化運動中堅決要求以性別取代女、男, 表現得十分專斷和教條化。我認為是違反女性主義平等、尊重的基本精神。

可能也正因為教條化(簡單), 很容易被接受(因為不需思考?) 和看見成果, 而易於造就新的權威。例如所有公文中的女、男都要劃掉, 改成性別。

我也反對婦女新知基金會和行政院人事行政總處同時宣布2012年是台灣的性平元年, 抹去數十年, 甚至兩百年來婦女運動追求性別平等的努力。

我一直希望性別、多元性別、性別平等這些名詞在正式和官方使用前能有公開而誠懇的討論, 形成基本共識。不然倉促立法、倉促執行, 只會造成更多紛亂和壓迫。
1

timngtim2002 提到...

自由,平等,不限於女性,也有跨性別,雙性戀人士,
在現今社會上,跨性別,雙性戀,並未得到合理,平等,尊重!
一個基於宗教,傳統,家庭組成因素,如何因有母性 產出 嬰兒,繼而 接受 父親的姓氏。
如果,要作出平等,是件很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