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與蕭正堂

--- 吳培元 (完稿於2017年7月)

　　三十四年前的一場墜崖意外, 同時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也牽扯出一段我們現任總統蔡英文的過往情史。

　　蔡英文 (1956 - ) 出生於臺北市的富商之家, 其家族來自"屏東縣枋山鄉". 在1978年取得"國立臺灣大學"法律系法學士學位後, 她循著當時一般學生的求學軌跡, 前往美國"康乃爾大學" (Cornell University) 留學.  兩年後, 於1980年取得法學碩士學位, 其後再到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 (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 繼續求學, 研究計畫題目為《不公平貿易行為與防衛機制》(Unfair Trade Practices and Safeguard Actions), 而於1984年取得法學博士學位.  據網路上的報導, 她在"康乃爾大學"求學期間, 在校園裡遇到一位成績優異的男士, 課餘時間把臂同遊, 兩人的感情突飛猛進, 甚至到了論及婚嫁的程度, 但後者卻因為登山意外死亡, 令她大受打擊, 憂傷不已, 當年她23歲, 從此不願意再談感情, 一直單身至今.  這一段報導的部分細節, 其實並不完全正確.

　　蕭正堂 (1951 - 1983) 是我台大數學系的學弟, 他在1969年進入數學系那一年, 我剛好畢業離校.  他自台大畢業, 服役一年後, 於1975年到"康乃爾大學"留學, 我則在那一年來到"新竹交大"任教, 故兩人沒有任何交集.   他在1975到1979的四年間, 在"康大"師從 Frank Spitzer (1926 - 1992), 專研機率論, 並於1979年以論文"The stochastic time evolution of Gaussian interacting systems"獲授博士學位.  其後他到"南加大" (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任教兩年, 而於1981年, 在我擔任"交大"應用數學系系主任期間, 應聘前來任教.  依時間推算, 他和蔡英文在"康大"有一年的重疊期, 這應該就是他們密切交往的時間.  只是後來兩人越分越遠, 蕭由加州而回台, 蔡則到英國倫敦, 相隔了半個地球, 是否仍繼續交往, 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蕭人如其名, 為人謙和而正派, 深受學生愛戴, 被視為應數系的明日之星.  他事母至孝,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在1981年十月時, 他陪同媽媽一起參加"交大"舉辦的教職員自強活動, 搭乘遊輪自基隆到花蓮外海賞景, 再到中部橫貫公路遊玩, 母子間相處親密, 親情自然流露.  在這段期間, 他也重拾過去喜愛的登山活動, 經常和校內的單身老師們一起登山踏青.  事後據同行者說, 他似乎對自身的安危沒有特別注意, 曾有一次在山巔處, 他猛然站起身來, 差一點就摔到山下, 這也許是一般年輕人的共同表徵, 從不覺得意外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也曾經至少五次和他們一起爬山, 分別去過"三峽"的"五寮尖", "新竹縣竹東鎮"的"五指山", "苗栗縣"的"馬那邦山", 還有一次是和一夥人去"台中縣"的"武陵農場", 他再一個人去爬"雪山". 

　　出事的那一次, 是在1983年4月8日, "交大"同仁一行共七人, 利用週末長假, 到"雲林縣古坑鄉"的"草嶺"作三天兩夜的旅遊.  我們先搭乘復興號火車到"斗六", 再轉乘"台西客運"的車子, 中途在一處"同心瀑布"遊覽賞景, 再搭遊覽車到"草嶺", 當晚住宿在一家"愛之旅賓館".  第二天 (4月9日) 一早, 吃過早飯後, 一行人步行到附近"清水溪"的山谷石壁河床, 上上下下探險, 賞玩過"峭壁雄風"和"青蛙石"等景點後, 最後沿路走到一石縫夾壁"奇妙洞"外, 想不到就在這裡發生了意外. 當時一行人將行李留置洞外, 進入洞中探險, 其內一片漆黑, 通道非常狹窄, 人必須橫著才能走過去, 地上又很泥濘, 走了一小段後, 只有蕭和另一位女生王玲玲繼續往前探勘, 其他人決定退出, 到洞口等他們出來, 過了不久卻由洞中傳出王的聲音說出事了, 要我們趕快到山下河谷中探視, 於是一行人沿著原山徑, 一路奔跑, 下到河谷內找墜崖的蕭, 下山途中還一路聽到有人喊著"又掉下去了, 又掉下去了!", 當時大家心情都很慌亂, 最後終於下到河谷內, 在一處僻靜的石壁下, 看到蕭躺在一堆鵝卵石間, 頭上破了一大塊, 血流滿地, 口中則仍在呻吟, 幾個人把他抬行了一段路, 再背他涉水而過, 安置在一處草棚陰涼處休息, 不一會附近"明修飯店"的運補車到了, 大家七手八腳把蕭抬上車, 一路由河谷上山, 花了四十分鐘才回到"草嶺", 我和另一位女生留在賓館殿後並收拾行李, 其他人則隨行救護車, 送蕭到"竹山"的吳外科診所作輸血等緊急處置, 因情況嚴重, 再一路運到"台中榮民總醫院", 我們殿後的兩人和當天才由"台北"趕來的太座會合後, 再搭火車到"台中", 直奔"榮總"的外科急診處, 到時都已是傍晚六點了.

　　蕭的爸爸和弟弟也都自"台北"趕來, 蕭已作了頭部的電腦斷層掃瞄, 發現腦內有多處小血塊, 開刀也無濟於事, 只能先觀察一段時間, 另外他的胸腔內右肺出血, 肋骨也斷了幾根, 作了緊急處理後, 隨即送往加護病房.  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彼此面面相覷, 不知道如何面對.  直到傍晚, 一夥人搭乘"交大"來的校車回"新竹", 到家時都已是晚上十點了.  沒想到的是本來歡樂的三天旅遊, 卻是以這樣的意外提前收場.

　　事後聽王玲玲講述事情發生的經過, 他們兩人在岩洞內摸黑前進一段後, 蕭發現一處透光的洞口, 望出去可以看到對面山壁上雜草叢生, 他判斷他可以跳到對面山壁間再繼續前進, 沒想到的是茂密的野草下方空無一物, 他跳過去後, 沒有任何踩腳的地方, 就此一路下墜, 頭部遭到山壁上的岩塊連續撞擊, 一直掉到滿是鵝卵石的河床上. 

　　他住院期間, 情況一直不樂觀, 也沒有再甦醒過來, 一群"交大"的同事在4月19日前去醫院探視, 他的雙親和弟弟也都在場, 當時他已無法自行呼吸, 心跳加快, 血壓降低, 只是以藥物拖延時間而已.  他媽媽和我們談起他在美國的求學過程, 他死後將以火化及簡單的儀式處理, 他的書則送給"交大"等, 顯然她已全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我們幾個人隨後換了衣服, 進入加護病房內看他, 只見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接了呼吸器和監測器, 除了手有些浮腫外, 外貌上並沒有太大改變, 一如正在熟睡一般, 望了他最後一眼後, 一行人退出病房, 和他父母告別, 上車回"新竹", 一路上大家都心情沉重, 相對無語.  蕭是在次日晚上九點過世, 5月1日在第一和第二殯儀館分別舉行公祭和火化儀式,  骨灰安置在"善導寺", 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告終!

　　火化儀式結束後, 蕭的父母在"長安東路"一家"萬順樓"訂了兩桌酒席, 慰勞幫忙喪事的親友們, 他們陪同事們坐一桌, "交大"同仁則和蕭的弟弟, 妹妹, 和妹婿等合坐一桌.  席間大家也終於放下了連日來緊繃的神經, 可以輕鬆交談了.  事後我們也才知道, 同桌的一位女生, 是我們研究所所長介紹給蕭的女朋友, 兩人已交往半年, 她當時也很納悶, 為何近幾個禮拜蕭忽然音訊全無, 一直要到4月26日他過世後才獲知他出事的訊息, 說來令人扼腕. 

　　為了紀念他的英年早逝, "交大"和台灣數學界的師長, 同事, 及學生們, 捐助成立了一個"蕭正堂先生紀念獎學金"基金, 以其孳息每年提供"台大數學系"和"交大應數系"應屆畢業生各一個獎學金名額,  此後基金一直運作到今天.  多年前, 蕭家還再捐助了一筆錢, 補足基金的缺額!

蕭的猝然離世, 除了一個年輕生命的殞落外, 也造成了他弟弟蕭正祥生涯的重大轉折.  正祥經此巨變後, 放棄出國深造的打算, 決定陪伴在父母身邊, 行醫濟世.  他改讀"台大醫學院"學士後醫學系, 畢業後曾先後任職於"台大醫院"病理部和"署立桃園醫院"病理科, 目前則擔任"振興醫院"解剖病理科主任.  另一位牽扯到的人應是蔡英文了, 她在1984年, 自倫敦回台, 擔任"國立政治大學”法律系副教授, 這都已是蕭死後一年多了, 蕭生前也已另有女朋友.   據網路上的報導, 蔡在英國也有男友, 終因家族反對, 未能修成正果. 蔡蕭兩人因時空隔閡, 兩人間的男女糾葛, 應早已成過眼雲煙, 隨風而逝了...

後記: 

　　本文源起於去年 (2016年) 初, 輾轉傳來蕭正祥在某一個場合提起蔡英文就是蕭正堂當年交往的女朋友, 因蕭一向作事低調, 生前從沒有聽他提起過在"康乃爾大學"的往事, 故幾十年來也完全不會把他和蔡英文聯想在一起.  當年如果兩人結為連理, 蔡也許不會從政, 當然也就不會當台灣的女總統了.  生命無法重來, 一切也只能隨緣了...

　　刊頭的照片攝於1983年4月9日事發當天的早上, 應該是蕭正堂生前最後一張照片了.  "交大"七位同仁 (由左至右分別是陳茂傑, 王玲玲, 李莉莉, 趙于飛, 張台生, 我, 和蕭正堂), 在出發去"草嶺"探險前, 先在住宿的"愛之旅賓館"門口留影一張, 沒想到當天上午十點, 蕭就意外墜崖, 沒有再甦醒過來, 於十一天後 (4月20日) 過世, 享年僅3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