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翎
多年前和一群女性友人談起什麼是「好女人」,一位年輕女士搶先說,「快樂。」大家都笑了,並不是否定快樂的重要,而是覺得與事實相去太遠。最後大家同意社會接受的「好女人」應是: 溫柔賢慧、吃苦耐勞、傳宗接代、貞潔、善良、無我等。
且不談這些「好」的尺度是否來自男性角度,單就這些形容詞來看,就潛藏陷阱。以「善良」為例,它的另一面往往是無知,以及輕易低頭與妥協:「善良又可愛」的女孩在面對性騷擾時不懂得自我保護,而給予騷擾者得寸進尺的藉口;一味迎合社會期望的「好女人」不知不覺中失去了面對真正自我的能力。當女性為了外在索求掏空自己,最後卻又被迫面對赤裸裸的現實,能不感到幻滅和怨忿?
「偉大的母親」在不斷犧牲奉獻、否定自我後,能按捺委屈、不以嘮叨和埋怨來迫使子女感到虧欠嗎?
即使是「成功的好女人」,也需付出可觀的代價。在講求競爭、求勝的世界中求得席位,
除了才能,難免需要手段與心機,但這些卻有違「好女人」形象, 因此不得不帶上「善良」、「純潔」、「替人設想」的假面。為了維護辛勤得來的獎賞,她小心翼翼裝點形象,躲在保護色背後。不過也正因為耗費了太多心力修飾面具、求取獎賞,而扭曲了自我。
「好女人」對女性的自我撒下天羅地網,使她無從發揮、無處伸展。可是對於鞏固男權統治卻是有效的。美德經由女性內化之後,變成有效的社會控制手段,即使有反抗和鬥爭,也限於女人之間。在男性面前,她永遠垂首乞憐。
兩個多世紀以來歷經婦女運動的努力,女性逐漸看見了、並且試圖掙脫這樣的枷鎖,也改變社會的期待。馨慧的《終於,我不再向別人要愛》不僅見證了個人的成長,也是一本有用的工具書,讓仍在迷途中的女人可以經由實務操練看見自己、肯定自己、表達自己,同時也因而學會尊重他人,發展優質、愉快、平等互愛的人際關係。
馨慧告訴我們,愛自己可以如此美好,而且容易。好女人應當學會畫自己的人生地圖。
馨慧著《終於,我不再向別人要愛》出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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