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1 畫像2

遊民畫家泊仔送的畫像,在左圖中白鳥的右下方,就是他自己。

  我想我是一個認真的人,有時候到了嚴肅的地步。還記得剛入小學的第一課就是ㄅㄆㄇㄈ,老師說下週要考,可是一週過去了,我還沒全學會,急得不得了,回家就發燒了,媽媽還得幫我惡補。下星期老師竟然完全忘了考試這回事!而我至今餘悸猶存。
  最近一位好友退休,她在嚴肅這件事上比我更勝一籌,在我們為她舉行的餐會中一絲不苟地討論未來生活的意義,我勸她不必急,不妨先混一混。李豐(寫《我賺了四十年》的那位台大醫師)在電話上聽了我的轉述,大笑道:「你混得怎樣?」我說:「不錯啊!」她卻不以為然:「我聽妳聲音就知道妳還是那樣,說話太快了!」幾十年來她一直勸我慢下來。慢才能品味生活,才能靜攬人生,才能修鍊身心。
  不僅需要調整步調,我也想改變自己的寫作風格,輕鬆一點,閒適一點,更多一點生活,多一點感覺。渴望有自己的部落格,不被字數、時尚、市場、刊物風格、主編好惡綁住。大部分是為自己寫吧,也為了分享,至於未來,就交給上天了。 email: yenlinku@mail2000.com.tw
 

2017-05-04

電影「女權之聲:無懼年代(Suffragette)」導讀 Movie review

 顧燕翎  【Gender在這裡--性別視聽分享站】: http://www.gender.ey.gov.tw/Multimedia/ (行政院性平處)                
劇情概要                                                                                                                                                 Image result for suffragette movie poster
  1912-1913年的倫敦。
  洗衣廠女工茉德被老板派出去送包裹,碰上了爭取婦女投票權的激進派在大街上砸玻璃窗表達抗議,她的同事薇拉也在其中。後來,國會議員之妻霍頓太太發動洗衣店女工去議會為婦女投票權做證,薇拉因被丈夫毆傷不便出面,臨時由茉德上場,她的證詞感動了所有人。然而議會最終沒有通過女性投票權,反而出動員警鎮壓聆聽消息的女性。茉德也被逮捕。在獄中,她遇見艾蜜莉·戴維森
  回家後,茉德向丈夫承諾遠離運動,卻又參與秘密集會聽領導人潘克斯特演講,再次被捕。回家後被丈夫趕出。她因相片上了報,被老板開除。
  丈夫不讓她看兒子,指出這是他的法律權利,但是他也無力照顧孩子,而將之送人收養。茉德變得愈發激進,參與炸郵筒、炸空屋。在監獄裡,茉德因為絕食被灌食。
  報紙在政府壓力下不再報導抗議行動。激進派決定提高層級直接向國王請願。正逢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英王將出席,她們打算到現場引起媒體注意。由於一再受到阻擋,戴維森最後衝入跑道,在眾目下被奔騰的馬蹄踏死,茉德親眼目睹。
  片尾出現了戴維森送葬行列的黑白紀錄片,六千名婦女自動參加,戴維森的犠牲成了世界新聞。最後滾動的字幕按順序打出了自1893年以來通過女性投票權的所有國家,英國婦女於1928年全面獲得投票權。
幕前幕後

  本片堪稱貨真價實的女性主義電影,有史以來第一部以婦女運動為主題的劇情片,講述1912-13年間英國倫敦一群婦女爭取女性投票權的故事。女編劇Abi Morgan、女導演Sarah Gavron加上以女性為主體的演員群和婦女史顧問,透過勞動婦女的角度來回顧一段重要的婦女史。2015年秋天推出後,不到半年即創下全球票房3000 萬美金的佳績(預算為1400萬美元),在仍由男性主導的電影產業為女性電影注入強心劑。可惜在台灣雖然搭配2016年初女總統候選人的熱門話題,於投票日的前一週隆重上映,台北火車站也掛出了巨幅海報,觀眾仍反應冷淡,怱怱下片,票房不到100萬台幣(約3萬美金)[1]

    編劇事後在訪談中表示,製作群並沒有刻意要拍女性主義電影,她了解這個名詞所引發的恐懼感和對立。她們只是想要探究一段被淹沒的歷史,呈現不同於以往電影中的女性形象,了解這些製作炸藥、癱瘓通訊系統(當時通訊主要仰賴郵政,倫敦每天收送信件三、四趟,炸掉郵筒相等於今日切掉網路)、進出監獄、受家人街坊唾棄的女人為什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更重要的是,她們希望這部片子好看、吸引觀眾,證明女人拍的片子也可以賣錢,這樣才會有人願意投資更多女性題材,重視女性電影工作者。

  工作群花了六年時間做研究和準備,她們在倫敦的博物館裡爬梳舊日記、傳單和信件,正好2003年警方開放了90年前的舊檔案,她們也才有機會讀到警察監視、跟踪這些女人的調查報告、國會聽證的紀錄,根據這些線索拚湊起歷史軌跡和圖像。所以電影中有真實的人物,如領導激烈反抗爭取投票權的潘克斯特(Emmeline Pankhurst)和死於國王馬下的戴維森(Emily Davison);也有真實人物的綜合體,如本片女主角茉德(Maud Watts)、藥劑師艾琳(Edith Ellyn)和國會議員之妻霍頓太太(Alice Haughton),她們分別代表了參與運動的不同社會階層的女人:勞工、中產階級和貴族/上層社會。編劇原本設想霍頓太太為主角,因為實際參與運動的好幾位女性都是國會議員的妻子,而早期運動也是以中上階層女性為主體,但是在閱讀資料過程中,她發現了後加入的勞動婦女在多重迫害下展現的強韌生命力,以及類似今天職業女性的生命經驗,而改變了敍事的角度。

  參與這部電影的製作不只對編劇而言是一個學習過程,對演員亦如是。學校的歷史教學通常都沒有婦女史,為了培養演員們的現實感,在排演的場地還設了一間資料室,陳列史料,供她們閱讀。演員們也真的找到了她們的認同對象,飾演薇拉的女演員(Anne-Marie Duff)愛極了她所演的角色,那位在洗衣廠工作、不斷受到家暴、被同事冷眼相待、引領女主角參與運動的女工,Duff受訪時說,薇拉熱情、風趣、強悍、個性複雜。在她發現自己又懷孕之後,演員Duff自動加了一句台詞:「我實在太累了。」深深擄獲了女性觀眾和其他演員的心。

  這部片子很快找好女演員,卻不易找到配合演出的男演員,因為他們不習慣配合女人表演,卻忘了在數以千計的電影中,女演員都曾經稱職地配合演出男人的故事。片中有五個重要男性角色:表示同情、最後卻沒有支持修法的國會議員;壓榨和性侵員工的洗衣廠老板;同在洗衣廠工作的茉德丈夫,因為受不了嘲笑而將妻子逐出家門,將兒子送人領養,他告訴茉德,法律規定,孩子是他的;執法的警察工於策略,他將逮捕到的女人放回家,「讓她們的丈夫來收拾。」結果茉德真的被丈夫趕出去,但警察看到強制灌食也心生不忍,說太殘酷了;第五位是茉德年幼的兒子,他說父親告訴他,媽媽的腦袋生病了。這幾位分別代表了茉德生活中不同階層、不同位置的男性。

回顧婦女史

  英國中上階層婦女爭取投票權始於1866年(當時男性投票亦僅限於有財產者;勞動婦女自1840年代起積極參與工運,抗議低工資、惡劣的工作環境,卻未涉參政),雖然在國會中得到不少支持,卻難以跨越門檻,1903潘克斯特感到和平手段無效,另組婦女社會政治聯盟(The Women’s Social and Political Union),改採街頭、激進路線,吸收勞動女性,鼓勵全英國女人採取行動、用自己的方法抵抗(”Deeds not words.” “Be militant in your own way.”)所以片中出現跨階級女性並肩作戰的場景,女工茉德也受邀到藥劑師艾琳家中喝茶。但因為故事集中在茉德身上,本片被批評缺少了運動的複雜性,也沒有納入來自殖民地的移工。若再加上激進派女人集體練拳腳以自保、發展密碼用明信片互通訊息等史實,足以發展出更多動人的故事。

  激烈手段似乎沒有得到社會多數人認可,甚至被認為阻碍了國會的支持,(紐西蘭婦女採取議會路線於1893年獲得投票權。)所以由議員之妻弗斯太太(Millicent Fawcett)領導的「全國婦女投票聯盟(National Union of Women’s Suffrage Societies)始終維持體制內遊說和結盟,擁有五萬多名會員,人數是婦女社會政治聯盟的十倍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婦女社會政治聯盟放棄抗爭,全力支援戰事。全國婦女投票聯盟則進行與錢少勢弱的工黨合作,於1912年成立勝選基金(Election Fighting Fund),提供工黨候選人競選經費和人力支援(1911年前國會議員無薪,之後薪水低,但開銷大),一起對抗對女性不友好的政黨;工黨則將婦女投票權列為黨綱,並且承諾在修改選舉法時堅持納入女性。

  和婦女團體結盟後的工黨聲勢大振,1918年(戰爭結束)修改選舉法(Representation of the People Act)時發揮了舉足輕重的影響力,所有男性年滿21歲獲得投票權;女性年滿30且擁有財產才能投票。1928年再次修法,女性終於得到和男性相同的投票權。

  與電影相較,真實的婦女史更複雜、更發人深省。感謝婦女研究學者的辛勤探索,帶領讀者一步步近窺真象。縱使我們一時無力改變身邊現狀,也得以在前人的奮進不懈中找到了慰藉和希望。
 
參考資料
 
Rendall, Jane 1985 The Origins of Modern Feminism: Women in Britain, France and the United States, 1780-1860. London: Macmillan.
Teele, Dawn Langan 2014 “The Electoral Strategy That Won British Women the Vote,” Politics & Society. 42(4): 537-561.
Dent, Georgina 2016  “The film every single one of us needs to watch.”
Myers, Rebecca 2013  “When did calls for women’s suffrage start in Britain?”
William, Sally 2015 “Force-feeding, police surveillance and assault: on the set of Suffragette.”
Tapley, Kristopher 2012 “ ‘Suffragette’ Writer Didn’t Set Out to Make a Feminist Film.”  http://variety.com/2015/film/awards/suffragette-writer-didnt-set-out-to-make-a-feminist-film-120161




[1] 我在新竹大遠百電影院看新竹的首映,一兩百座位的電影院只有我一人。覺得很冷,冷到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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