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民畫家泊仔送的畫像,在左圖中白鳥的右下方,就是他自己。
我想我是一個認真的人,有時候到了嚴肅的地步。還記得剛入小學的第一課就是ㄅㄆㄇㄈ,老師說下週要考,可是一週過去了,我還沒全學會,急得不得了,回家就發燒了,媽媽還得幫我惡補。下星期老師竟然完全忘了考試這回事!而我至今餘悸猶存。
最近一位好友退休,她在嚴肅這件事上比我更勝一籌,在我們為她舉行的餐會中一絲不苟地討論未來生活的意義,我勸她不必急,不妨先混一混。李豐(寫《我賺了四十年》的那位台大醫師)在電話上聽了我的轉述,大笑道:「你混得怎樣?」我說:「不錯啊!」她卻不以為然:「我聽妳聲音就知道妳還是那樣,說話太快了!」幾十年來她一直勸我慢下來。慢才能品味生活,才能靜攬人生,才能修鍊身心。
不僅需要調整步調,我也想改變自己的寫作風格,輕鬆一點,閒適一點,更多一點生活,多一點感覺。渴望有自己的部落格,不被字數、時尚、市場、刊物風格、主編好惡綁住。大部分是為自己寫吧,也為了分享,至於未來,就交給上天了。
email: yenlinku@mail2000.com.tw
2008-02-27
迎向未知
顧燕翎
我一向自我要求嚴謹,喜歡文字甚於口語表達。因為文字可以仔細推敲,可以不斷查證,可以一改再改。對信口開河的人在心底隱約存著一絲輕蔑。可是Salina老師卻說,我此生最重要的功課卻是語言。我懷著要求肯定的希望問她,文字也是語言的一種形式,是用文字來表達嗎?她卻說:不是,是用嘴說,而且要不加思索地說。這對我來說好像太難了一點。
星期天下午上完課,星期一就有機會去一所大學演講。走上講台以後,我試著去開放自已,不再那麼嚴格地檢視每一個意思表達,讓意識更自由地展現。像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學現代舞的時候,在即興創作時把自己的身體完全交給音樂去帶領,舞出自己。那是下午的課,教室裡坐滿了研究生,他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專注而熱情,除了可能因時間過長,在中間有一點疲乏感之外,可以感受到觀念在我們之間流動,教室裡呈現一股整體的能量,這是我從前未能查覺或未曾感受過的快感。
一位曾經罹癌的朋友告訴我,她在生病期間學會了順服,這是她過去一直無法做到的。順服和開放應是一體之兩面,我們用自己有限的已知來檢驗和對抗浩瀚的未知和不可知,直到有一天,似乎看到了生命的盡頭,才放棄掙扎,甘心順服和放下。我很幸運,在生命還未到終點時,有機會瞥見了那個盡頭,學會放下對抗。從這樣一個起點開始,我期望能放空自己,回到生命的根源,與自己未來最高的可能性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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