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1 畫像2

遊民畫家泊仔送的畫像,在左圖中白鳥的右下方,就是他自己。

  我想我是一個認真的人,有時候到了嚴肅的地步。還記得剛入小學的第一課就是ㄅㄆㄇㄈ,老師說下週要考,可是一週過去了,我還沒全學會,急得不得了,回家就發燒了,媽媽還得幫我惡補。下星期老師竟然完全忘了考試這回事!而我至今餘悸猶存。
  最近一位好友退休,她在嚴肅這件事上比我更勝一籌,在我們為她舉行的餐會中一絲不苟地討論未來生活的意義,我勸她不必急,不妨先混一混。李豐(寫《我賺了四十年》的那位台大醫師)在電話上聽了我的轉述,大笑道:「你混得怎樣?」我說:「不錯啊!」她卻不以為然:「我聽妳聲音就知道妳還是那樣,說話太快了!」幾十年來她一直勸我慢下來。慢才能品味生活,才能靜攬人生,才能修鍊身心。
  不僅需要調整步調,我也想改變自己的寫作風格,輕鬆一點,閒適一點,更多一點生活,多一點感覺。渴望有自己的部落格,不被字數、時尚、市場、刊物風格、主編好惡綁住。大部分是為自己寫吧,也為了分享,至於未來,就交給上天了。 email: yenlinku@mail2000.com.tw
 

2015-09-12

自序 鐵杵磨成綉花針




都是陌生旅程的起點  
自序

顧燕翎著   2015年10月1日  九歌出版

 活得長久(前提是也活得健康)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畢生的夢想。


  因為對高齡社會公共政策的興趣和對美好社會的嚮往,我對芬蘭這個國家的文化與制度一直很有興趣。讀了不少研究論文、結識了幾位來台訪問的芬蘭學者、自己也寫了一篇有關芬蘭照顧政策的論文之後,便打定主意要登堂入室,探個究竟。和朋友們談起,有同樣興致的人不少,但承諾同行的卻只有兩位,其中一位又只有寒暑假才可以,與芬蘭方面提出的五月在時間上有衝突。大部分的人都會問:要花多少錢?去多少天?去那些地方?這些問題我在實際規畫行程之前並無法確切回答。於是有三、四年的時間,芬蘭行始終停留在空中樓閣的藍圖階段。


  直到遇到兩位行動力極強的新朋友,她們什麼也沒多問,便承諾同行,而且分擔了部分旅程的規畫,那位大學任教的也退休了,我有了基本的成員便積極連繫參訪對象、安排路程,也很快招募到理想的人數。在春暖花開、日照最長的五月天到了赫爾新基和優伏斯科拉兩個城市,參訪高齡社會公共政策的研究機構和照顧機構、老年住宅,與專業工作者深談,同時也以自助旅行的方式享受美麗的森林、湖泊、海岸、公園、古蹟和現代化國際都會,大家都深感不虛此行,美夢成真的感覺真好。

  另一個比芬蘭夢歷時更長、一度被歲月埋藏的夢想便是我的作家夢。要不是妹妹提醒,我自己已經忘了在高中參加救國團的戰鬬文藝營之前,初中時代即是一家文學函授班的學員,足證我曾經多麼認真和多早想成為作家。成年後專注於書寫論文和評論,早早荒廢了文學的田地。但身為台灣第一代女性主義者,行走於學術、社會運動、公部門之間,有太多與前人不同的人生故事渴望分享,於是半世紀後重拾文學的鍵盤,花了數年時間,敲打下生命的音符,修修改改,不自量力地交給九歌出版社。九歌是歷史悠久、極富盛名的文學出版社,選稿嚴謹,對於我的嘔心瀝血之作並不全盤接受。回到家來,揣摩編意,再讀文章,覺得有些部分論述性太強,故事性太弱,需要在心靈、情感層面多做溝通,方能動人心弦。

  我不想改變我的題材,特別是公部門生涯的冷暖點滴,現代台灣少有文學作品處理這方面的主題,但吳敬梓(《儒林外史》)、李寶嘉(《官場現形記》)、黑澤明(《生之慾》)都曾經以小說或電影的形式從第三者的觀點或嘲諷或悲憫地述說官場的故事,悲觀地看到官場的黑暗和人性的軟弱。我想從不同的視角、用不同的文體、以不同的性別身分切入官場,看見轉變的可能。所以又花了一、兩年時間改寫,鐵杵磨得有點綉花針的樣子了,方才為九歌接受,也終於有機會出版此生第一本散文集。

  慶幸自己仍然有能力快樂織夢,下一場大夢是出版婦運論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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