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翎 2017/1/23 聯合報
1980年代,「台灣有沒有婦女運動?」或者需不需要婦女運動,這樣的問題經常出現。1990年代以後,隨著全球婦運的開展,台灣婦運成果有目共睹,婦女研究也一度成為「顯學」。可惜好景不常,婦女先被「兩性」取代,後來兩性又被「性別」取代。「男女工作平等法草案」變成了「兩性工作平等法」,再改為「性別工作平等法」。
2000年之後的學術和政治建制內,言稱性別方屬正確。有論文報告人因為研究對象為女性,而當場被指責「沒有性別意識」。政府會議中,官員因為提到「男女平等」或「兩性平等」被性別專家當場糾正,必須說「性別平等」。甚至連改變傳統「男性」角色也列入話語(包括文件)禁忌,因為性別多元,非限男女。2010-2011年婦女國是會議中,主責官員已經被制約到以為台灣已經「進步到揚棄女性權益,關注性別平等了。」直到2012年消除所有形式對婦女歧視公約(CEDAW)國內法化之後,因為這項聯合國1979年通過的公約完全以女性為主體,為了符合填表要求,女性人才有機會浮出浪頭,不致於全然被性別淹沒。
但是去除女性的力道仍然強大,2012年行政院性別平等處成立,人事行政總處和婦女新知基金會分別宣示「101年為我國性平元年,不但象徵性別平等發展的一大躍進,也代表我國性別平權與國際接軌。」中央政府和和民間團體同時宣告一切從頭開始,性別成了權力分配的新起點,無形中切割了婦運,是與國際接軌,還是脫軌?
然而「性別」是什麼?始終未有明確定義,意義卻無限延伸。「性別工作平等法」和「性別平等教育法」都沒有對基本名詞「性別」、「性別平等」下定義。性別平等教育法將「性別平等教育」定義為:「以教育方式教導尊重多元性別差異,消除性別歧視,促進性別地位之實質平等。」但什麼是「性別」、「多元性別」,如何才平等?卻沒有交待。性別定義不明,女性卻越來越模糊了。
聯合國的一級單位UN Women於2014年發動「男生挺女生」運動 (HeForShe campaign),得到了知名男性如歐巴馬總統和影星們的連署,支持男女平等,台灣一向熱衷於聯合國的活動,努力透過友邦連結,卻沒有任何行動。昨天(2017年1月21日)川普就任美國總統,他因為過去有許多歧視女性的言行而引發了美國和世界各大都市(包括亞洲的東京、馬尼拉,非洲的奈羅比)婦女大規模的示威抗議,全球各大媒體爭相報導,路透社估計參與人數超過460萬人,台灣卻出奇地安靜無聲。婦運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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